鱼屋北溪
魚屋北溪 Totoya Hokkei (1780–1850)
摺物绘大师|文人画家|北斋2.0
鱼屋北溪的生平
卖鱼佬or浮世绘画家?
安永9年(1780),江户城里一户鱼贩家迎来了一位新成员。他就是后来葛饰北斋的得意弟子——鱼屋北溪。很难想象一位日后游走于富商文士间的知名画家出身于菜市鱼摊之中,但北溪却是一边学画一边经营鲜鱼水产,并因此自号“鱼屋北溪”,这也是他最为人所熟知的画号。北溪本姓岩窪,幼名初五郎。画号拱斋、葵园、葵冈等,他早年拜在狩野惟信门下学习绘画,此后又跟随葛饰北斋学习浮世绘创作。在三十岁时,他的画业逐渐走上正轨,便放弃鱼屋生意,在江户城赤坂一带定居作画。北溪去世于嘉永3年(1850),从20岁初出茅庐到71岁去世为止,创作生涯长达五十余年,在插绘领域的作品数量甚至超越了老师葛饰北斋。可惜的是,北斋的门人弟子多被大师的光辉所淹没,很少为世人瞩目。鱼屋北溪正是这样一位长期被低估、被忽视的优秀画家。
超越“画家”的定义 文学与绘画的协调者
在鱼屋北溪的作品当中,锦绘所占的比例相对较低,他的创作方向主要集中于摺物、绘本、插绘、肉笔画等领域。与其他主要创作锦绘的画家相比,他的作品无疑更需要文学与艺术的有机结合。北溪与文人相交甚密,常常参与他们的文学集会,并为文人们即席创作的“狂歌”和“俳句”作品绘制画作。他与小说家、出版商之间也有着密切的合作,曾经为江户时期最著名的作家之一曲亭马琴的长篇连载小说绘制了不少插图。他还曾作为八户藩(今青森县)藩主的客卿画师远赴东北,给当时远离文化中心的东北人民留下了大量诗画作品,为他们带去了江户文化最精髓风雅的一部分。
鱼屋北溪不应当被单纯定义为一名“浮世绘画师”,他是文学与绘画的协调者,也是江户文艺生活的重要参与者和传播者。
鱼屋北溪的作品
浮世绘中的“爱马仕” 摺物画家北溪
摺物指的是一类特殊的木版画,通常由“狂歌”爱好者(富商或武家)专门定做,每次只印刷50-100份,分送给友人作为歌会的纪念,是不对外发售的“非卖品”,制作时极尽奢华之能事,多色套印、金银粉、空摺、晕染……都是摺物中非常常见的元素。画师在绘制画稿时要考虑到狂歌的内容和引用的典故,让画面不仅美观好看,还能引出诗文中的乐趣,起到相互映衬烘托的效果。可以看成是浮世绘中的“爱马仕”。
北溪的作品中有相当一部分是精美的摺物。他面对的“客户”是江户城中有钱且有文化的中上层人群,对画作的要求与一般町人自然也不同。在画面设计上要不流于艳俗,画作主题要语出有典,与日本乃至中国的史书传说相关联。非常考验画家本人的文化素养。北溪的摺物主题明确,主体大而不拥挤,占据全图3/5-4/5左右的空间,在空白处插入诗文,画面张弛有度。表现典故的手法十分多样化,有时直接摘取诗文所描述的故事场景,将诗文图像化;有时将诗文中的关键字摘取成画,两相对照,引发联想;有时将诗文中化用的原典故重新发挥,从和诗人不同的角度演绎主题,创造新的欣赏角度。画作的完成度之高在当时可谓首屈一指。
酷肖其师 北斋风格的锦绘作品
北溪继承其师北斋之风,也很擅长创作大幅风景作品。他最为出名的锦绘代表作是《诸国名所》系列。这套系列作品共出版了15张,宽17.4厘米,长37.7厘米,比常见的锦绘制作要更加宽大,呈横向长卷状。横向延伸的画面意味着更宽阔的作画空间,这使得风景画中的空间景深更容易安排,同时也给画面赋予了更强的冲击力。北溪十分擅用色彩对比和几何线条,用大量平行波浪线表现吞天巨浪,用清晰硬朗的大量斜线表现骤雨,在构图和用色上都有几分北斋的影子,又有自己的创新表现。
除此之外,他的代表作还包括《北溪漫画》。这本画集从书名、主题、画风等各方面都与其师葛饰北斋举世闻名的巨作《北斋漫画》十分相似。落笔线条多用明快的直线、凌厉的折线,人物动作略显夸张、神情生动,大胆地在画面中使用圆形、三角形等几何图案……这些特征都令人不禁联想到北斋,也显示出鱼屋北溪扎实的绘画功底、敏锐的观察力以及出色的表现力。
画面表现手法
直接描绘故事场景
鬼若丸即武藏坊弁庆,是日本传统小说中的勇士。传说当时比叡山横川池中有一条身长五六米的大鲤鱼,常常吞食过路取水的女子和幼童。鬼若丸听说此事后便在怀中藏了一把短刀,跳入池中与鲤鱼恶战,最后除掉了作恶的巨鱼。这幅画直接截取了人与鱼在水中搏斗的经线场景,鱼身横跨画面,凸显其大而有力,鬼若丸手持短刀,另一手牢牢压制住鱼头,稳稳地骑在鱼身之上,表情坚毅自信,双雄相争的气氛感拿捏的非常到位。
取关键字堆积元素
诗中描写了春夜的海滨与明月,提及了章鱼等海产。北溪将诗中出现的章鱼配上河豚、红鲷、鲶鱼等水产一起入画,几种水产从倾斜的漆盘中纷纷滚落,鲜活的姿态让人不能不联想到诗中描绘的海滨风光,引人遐思。
重新发挥典故
这是配合净琉璃名剧目《積恋雪関扉》而创作的作品。这出净琉璃演出时,台上正中设有巨大的樱花道具,演员围绕这颗樱花唱和舞蹈,取材自小野小町被深草少将附身的悲恋故事。北溪在创作时不落俗套,弃役者绘舞台式画风不用,而是重新从小野小町的传说着手,将盛装的小野小町置于画面正中,背后大片樱花洋洋洒洒,见花不见树,暗喻小野小町已经附身为樱树之灵。画作与剧目同源异式,给了观看者更多欣赏的可能性。
Shar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