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多川歌麿
喜多川歌麿 Kitagawa Utamaro(1753-1806)
青楼画家|美人“大首绘”开创者|身价最高的美人画画师
喜多川歌䜆的生平
黄金搭档 从妖怪画到浮世绘
喜多川歌䜆是浮世绘历史上最伟大的美人绘画家,他活跃于江户中期,与著名版元茑屋重三郎共同缔造了浮世绘的鼎盛时代。他本姓北川,画号“喜多川”便是本姓的谐音写法;幼名市太郎,作为画家独立出道后自称歌䜆或哥䜆,也写作歌麻吕。喜多川歌䜆师从鸟山石燕,与恋川春町、歌川丰春等著名画家是同门师兄弟。鸟山石燕本人几乎从未创作过锦绘,而是以妖怪画闻名于世,但他门下的弟子却个个都是浮世绘名家,继承了他出自狩野派的细腻技法。
歌䜆首次获得世人好评的作品也不是浮世绘,而是一套狂歌绘本。在茑屋重三郎的介绍下,歌䜆结识了不少爱好诗歌与绘画的富裕文人,在1788-1790年间创作了《画本虫撰》《百千鸟狂歌合》等大量以花鸟静物为主题的配诗插画。这些插画细节丰富栩栩如生,充分发挥了石燕派的笔法优势。此后茑屋重三郎与喜多川歌䜆成了一对配合默契的搭档,歌䜆也不再局限于文人画,而是大胆尝试美人画、春画等更加大众的主题,从恩师石燕的妖怪风俗画走向了浮世绘的舞台,我们熟悉的“美人画帝王”歌䜆开始逐渐展露他的锋芒。
大首绘登场 君临浮世绘界二十年
时间来到宽政(1789-1801)年间。歌䜆时年36岁,已在画坛摸爬滚打十几年,画技打磨得炉火纯青,有了自己独创的笔法和构图思路。1790-1793年前后,歌䜆在茑屋重三郎的策划下出版了他的代表作《妇女人相十品》《妇人相学十体》系列。这两套系列作品颠覆了过去全身美人像的作画方式,只描绘美人胸像以上的部分,将画面重点完全集中于头部和面部上。这种化用役者绘演员“近照”的新样式被称为“大首绘”,也是歌䜆美人画的代表性创新之一。
新样式一经推出立刻受到江户民众的疯狂追捧,喜多川歌䜆和茑屋重三郎凭借“大首绘”一举成为了江户出版界最受著名的画师及出版商,迎来了他君临浮世绘界二十年的时代。歌䜆一生以美人画闻名,其中1/3都取材自吉原游郭中的游女花魁,因此也被称为青楼画家,画尽了江户美人的旖旎风流。
时代洪流下的牺牲品 歌䜆时代的落幕
幕府此时正在推行“宽政改革”,对出版施加重重限制,如日中天的歌䜆自然是打击的重点对象。歌䜆擅长描绘吉原的游女和茶屋小店的女招待,用他的画笔捧红了一个又一个“偶像”。幕府为此颁布禁令,不允许在浮世绘中写明画中人的姓名。面对幕府的禁令歌䜆并未屈服,而是巧妙地用衣物花纹、手中道具、首饰等细节嵌入信息,用这种方式规避审查,继续作画。幕府又下令禁止创作他最擅长的“大首绘”,歌䜆便改画半身像或如《当时三美人》这样的组图,再次钻了禁令的漏洞。除此之外歌䜆还从历史故事、神话传说中选取题材以美人画的形式表现,灵活又顽强地与幕府的禁令搏斗。
然而时代与政府的力量不是一名画家能够抗衡的。1804年,喜多川歌䜆创作了一套大判三张套组浮世绘《太阁五妻洛东游观之图》,画中描绘的是丰臣秀吉被五名妻妾环绕,一同赏花饮酒的场面。幕府却认为这幅画是在讽刺当时的幕府将军德川家齐,不由分说将歌䜆抓捕到官府拷问,最终判处了枷刑50日的重罚。当时歌䜆已经五十几岁,身心都无法承受这样一场飞来横祸,在两年后的1806年溘然长逝,结束了一个由他开创并领导的辉煌时代。
喜多川歌䜆的作品
纤毫毕现 摺物绘本中的深厚功力
喜多川歌䜆继承了鸟山石燕出自狩野派的绘画技法,在花鸟、山水、静物等主题上远超旁人,达到了其它浮世绘画师难以匹敌的高度。歌䜆在创作生涯早期出版了三套狂歌绘本,分别是以“虫”为主题的《画本虫撰》,以“贝”为主题的《潮干》,以“鸟”为主题的《百千鸟狂歌合》。这三套绘本画工精湛、观察入微,让年轻的歌䜆得以一战成名。
静物小品画更考验画师的观察力、写生写实能力、空间感和对细节的把控,对色彩和构图也有着极高的要求。年轻的歌䜆细致入微的抓住了虫、鸟、贝的生物特征,构图也恰当合理充满美感,每一片羽毛、每一根触须都做到了还原真实又不失艺术升华。从这些绘本中能感受到歌䜆扎实的基本功和审美素养,这也是日后让他在众多浮世绘画师中脱颖而出的重要因素。
无声胜有声 细节烘托出的氛围感
喜多川歌䜆被誉为“美人画帝王”,独创的美人大首绘在浮世绘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的其它美人绘作品同样出类拔萃,对画面元素的把控达到了如臂指使的自如境界。
歌䜆的美人画取材广泛,既有一夜千金的吉原花魁,也有小家碧玉的茶屋侍女。他能准确把握不同模特的气质与身份,并以妆容服饰、神情动作的差异来区分彼此,且非常擅长通过加入小道具来暗示人物身份和季节变化。比如表现“夏季”时,歌䜆常让美人穿上轻薄微透的麻制夏装,手持团扇,画面一角再放上一只精美的“虫笼”,让人从画面中就能感受到夏日的威风与虫鸣,给画面赋予了更多想象的空间。又比如为了表现画中人“游女”的身份,歌䜆就极力表现服饰的奢华繁复。挽发用的红绳打着巧妙的装饰结,发簪和发梳雕着成组的花样,手拿酒杯或折扇,这些装束中的“非日常”细节就能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主角的身份。反观描绘市井小家碧玉的作品,歌䜆让主角穿着朴素的单件和服,青丝整整齐齐挽在头顶,只插两支细细的发簪,通身都给人清爽大方便于活动的日常亲切之感。
歌䜆从早年的花鸟绘本创作中锻炼出了强大的观察和表现力,并将其化用在美人绘创作之中,美人大首绘的成功也同样有赖于这种细节表达。
眉目传情 空前绝后的“美人大首绘”
美人大首绘无疑是歌䜆创作生涯中最辉煌的一章。在此之前,浮世绘中的人物显得表情呆板、五官雷同,尚未发展出写实传神的创作理念。歌䜆打破了过去的创作定式,将画面放大到美人的胸口以上,只描绘头、脸、手三部分,崭新的画面构图更有冲击力,吸引了人们的视线。
大首绘将观众的视线集中到了美人的面部。歌䜆通过眼神、眉毛、嘴唇的细微变化来表达人物丰富的内心世界,再加上灵动的手部动作、微微倾斜的脖子、柔婉的腰肢……在有限的空间中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女性魅力。从歌䜆式美人的脸上能清晰地看出疑惑、好奇、焦急、愉悦、闲适、热恋等感情变化。茑屋重三郎版的美人大首绘还首次运用了“云母摺”技法,背景有意留白,直接满铺闪闪发光的云母粉,在表现出奢华感的同时也进一步将人物凸显为画面重点,加强了画面感染力,也创造出了一种全新的浮世绘印刷技法。
Sharon